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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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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有了一群年紀比自己爹還大的同事們是什麽感覺,邵衍估計沒法很明確的形容出來。他對李教授在內的協會其他成員並不熟悉,且感情淡漠,哪怕明知道日後要一起共事了,一時半刻的也沒法立刻溝通出什麽感情。他加入這個協會本來就是沖著加分去的,協會裏日常很無聊,充其量只是會通知邵衍去跟他們一起開研討會。邵衍這個月忙都忙死了,自然是不會到場的,好在就算他吃空餉也沒人會管,正式加入協會的第三天之後邵衍的津貼就發下來了——一個月八百。

領到錢的邵衍有點高興啊,這畢竟是他第一次真正自己賺錢,八張硬挺的票子摞在一塊並不怎麽起眼,但卻給他帶來了無限的好心情。邵父他們平常都會時不時地塞給他現金花用,他吃住在家裏又不買貴重東西,花銷就是一些小零食啊飲料什麽的,用錢非常慢,八百塊夠他用一個多月了。

學校果然沒再通知他要去補考的事,順順利利磨到假期的邵衍從校門裏出來的時候整個人身上都松快了。班裏的一群同學又高興又有些難過,李立文異想天開地問:“邵衍你幹脆住我家來算了,不收你租金,讓你們家司機每天把中午飯送來我家就好。”

邵衍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一群同學鬧著要去酒吧還是飯店再聚一場,最後因為分歧太大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邵衍算了下日子,還是先去了一趟放酒的冷庫。

前些日子嚴岱川又給他拉回了兩輛車雪水。現在天氣正冷,雪水的品質十分不錯,南方的梅花也開了,原料都到齊之後釀制對他來說非常輕松。諾達的冷庫現在已經放滿了酒壇,有些地方不夠用的,還隔開二層繼續放。冷庫裏的溫度實際上跟室外差不多,低溫主要用於夏季保鮮使用。邵衍進來的時候皺了下眉頭,為了省電他記得提醒過邵父盡盡早把冷庫的制冷系統先關一段時間。畢竟那麽大一個倉庫,據田小田說每天的電費消耗都不得了,可是邵父到現在都沒讓人來關。

邵衍心裏嘆了口氣,決定回去以後再跟父親提一下好了。邵父別的都好,比從前邵衍見過的那些所謂“慈父”要強出百倍去,只是也許從小生活的環境太優渥了,落魄之後也一點不曉得節約,花錢還是那麽大手大腳的。

他隨手搬了個壇子晃一晃,聽到裏面因為密封來回激蕩時微微的嗡鳴聲,點了點頭,對身後跟進來的田小田說:“明天記得跟邵總說一下,這裏的酒都差不多了,可以運去S市了。”

“好。”田小田小心翼翼地瞅著他師父,“師父,那咱們什麽時候動身啊?”

邵衍回憶了一下之前邵父提起的日子,掐指一算:“明後天吧。”

田小田苦了臉,卻沒有開口說話。他長那麽大還沒離開過A省呢,S市那樣的地方更是從未涉足過。第一次離開家去往遙遠的省外他無可避免的有些恐懼,雖然平時總覺得自己的父親太嚴厲太啰嗦,可真的要分別了,心中還是會有不舍的。可是他已經二十多了,一直在父親的庇護下沒有學會獨立,不可能一輩子這樣不知憂愁下去。

他很感激邵衍願意將他規入帶去S市的名單裏,師弟們都很羨慕他那麽早就能試著去獨當一面。如果在S市做的足夠好,田小田相信自己的未來應該會發展的比父親要順利一些。

離開的日子是個大晴天,冬日的太陽很溫暖,邵衍早上去晨跑的時候,還發現距離小區不遠的一處荷塘裏結了薄冰。

天氣已經很冷了,江岸邊只有松柏還堅持著沒有落葉。邵母收拾了非常多的衣服提前讓司機拿去托運了,自己則將邵衍包了個裏三層外三層,這才大發慈悲的允許兒子出門去坐車。

被母親逼著穿了三條褲子,從鏡子裏邵衍又看出了一點自己前段時間的體型,他其實並不怎麽怕冷,畢竟有內功護身,冷空氣對他來說沒什麽殺傷力。可邵母總是很堅持邵衍摔傷之後身體會很脆弱,尤其是腦袋,絕對不能再受風。出門前被套上一頂毛線帽,邵衍的心情很覆雜,卻也沒有拒絕,他能從邵母每個迫切乃至於神經質的舉動中看出對方對自己濃濃的關懷。

邵衍第一次坐飛機,沿途到郊區的時候盯著上空劃過的正在轟鳴的大家夥,電視上的神奇交通工具出現在了眼前,這讓他感到有那麽點小激動。等到真正登機的時候他才發現這玩意看起來遠比他想象中要大,被安置在座位上透過小窗看著外頭空曠的停機坪時邵衍心中止不住的雀躍。人居然能登天,這對他一個徹頭徹尾的古代人來說甚至帶上了一些神怪奇幻的色彩。

但飛機起飛的時他無疑就沒那麽好受了。

轟鳴聲伴隨著小小的上升感讓才習慣電梯的邵衍一下子緊張了起來,也許真的是摔傷真的留下了一點後遺癥,他頭頂微微泛起針刺的疼,等到飛機平穩了他的臉色也白了,後頭端來的水都只碰了一口就放下了。

他看著窗外,白雲浮在腳下,厚重、軟,看起來像堆積在一起剛彈過的棉。天上沒有仙宮,有的只是藍藍的天。

激動過後的邵衍又忍不住惆悵了起來。

他並不記得自己的故鄉在哪裏,後來成了禦膳監大總管後也回頭去查過,因為可用的提示實在太少,回來的人只能查出他大約生在沿黃河一岸的受災村落。具體究竟在那個位置早已無處考證。

他走了那麽遠,從黃河到京城。生長至枝繁葉茂的時候,已無處尋根。

而現在,第一眼醒來時留下的歸屬感讓A市在他的心中也是不平凡的,又一次背井離鄉出外打拼,人生真是荒唐。

——

落地前邵衍還是吐了一場,這讓他感到很羞恥,幾乎恨不能立刻將自己那個裝著嘔吐物的袋子毀屍滅跡。落地前他從窗外看到遠處的土地上駐滿林立的高樓,邵衍預感到這個城市也許會是遠超他想象的繁華,但出站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被震撼了一下。

科技不得不說,真是人類最偉大的發明。

邵衍被母親圍了一大塊厚厚的圍巾。他身板小,體型又漂亮,還圍得這樣嚴嚴實實的,從露出的眉眼處還能窺得他出色的五官,周圍的乘客們便都以為出來的會不會是某個明星,全程都在似有若無的打量他。

邵總管從沒有那麽狼狽過,又是當眾嘔吐又是以病容示人,誰敢看他他立刻就不善地盯回去,搞得偷看的乘客一個個都心驚肉跳迅步疾走,仿佛都在趕著去開會似的匆忙。

嚴岱川和父母一起等在外面,看到邵家人遠遠走來立刻就招手示意,站在嚴岱川手邊的兩個青年盯著被裹成埃及神像的邵衍看了一會兒,心頭,滿是不可思議:“這就是你說的那個表弟?”

嚴岱川答應了一聲,有些擔心地看著邵衍臉上沒被圍巾裹住的部分。他皮膚簡直比在A市見到的時候還要蒼白,一點血色也沒有,是生病了?”

嚴常樂一臉的莫名其妙:“就他這個小身板,你至於警告我那麽多次嗎?還什麽讓我別隨便撩他,你得讓他別隨便撩我才對吧?”

“是啊。”嚴稀也很讚同他哥的話,“咱們表弟幾歲了啊?怎麽看體型跟個小姑娘似的?又戴帽子又戴圍巾還穿得那麽厚,他身體很差?”

呵呵。

嚴岱川懶得跟這兩個不見棺材不落淚的堂弟解釋。常軍軍回去之後落下的心理陰影可夠嗆,上次嚴岱川沒空派人去J省,直接打電話跟他說邵衍要采雪,那個成天拽的二五八萬的小子跟火燎屁股似的半點不敢慢待,隔天就把冷庫車派了回來。這兩個……估計也得吃點教訓才能明白什麽叫天外有天,就他們眼下這個心態,這一天估計也不太遠了嚴岱川一點也沒覺得不愧疚,孩子們嘛,總有一天會跌著跟頭學會成長的。

邵父邵母走近後,他上前就想扶邵衍,被對方擺擺手拒絕了。嚴岱川間目光投向邵母,就見邵母表情憂愁地回答:“暈機了。這孩子以前就暈機,我以為他失憶了能忘記呢,結果還是暈了。”

一群人掛念邵衍的身體,也就沒再寒暄。李玉珂一邊朝外走一邊跟邵家人介紹那兩個陌生青年:“這個是嚴常樂,老嚴他弟弟的大兒子,那個是嚴稀,小兒子。他們兄弟倆在S市呆了不少年,長樂自己開了個做貿易的公司,嚴稀喜歡藝術,現在跟了個老師在這學習。”

嚴常樂很有架勢地和長輩們點頭問好,他穿著打扮比較顯成熟,又剃著幹凈利落的短發,五官棱角分明的,看起來歲數比嚴岱川還要大些。他弟弟相對來說看起來就不靠譜很多,蓬松的黃發燙了小卷,穿著一身印滿小圖騰的衣服,腳上蹬的是個背後帶翅膀的運動鞋,耳朵上也穿了耳洞,掛著一個前後都有圓錐的大耳環,耳垂看起來都有點不堪重負了。他性格不如哥哥看起來沈穩,蹦來跳去地去和邵母搭話,邵母顯然見多了世面,也不覺得他的打扮奇怪,看嚴稀性格活潑開朗說話也好聽,立刻就疼愛的不行,被奉承地嘴都合不上了,還非常粗神經地讓嚴稀和嚴常樂以後多照顧照顧邵衍。

圍著圍巾在一旁低頭走自己路的邵衍忍不住有點奇怪地看了嚴稀……的耳洞一眼。對方的穿著品位以他的落後審美根本沒法不好評價也無法接受,他以前只見過波斯來的男人們會戴耳環,像嚴稀這樣花裏胡哨的更是前所未有。

嚴稀中二期未過,發現邵衍盯著自己看後更加得意了,簡直跟開了屏孔雀似的在對方身邊轉悠個不停,卻渾然不知邵衍正在心中暗自吐槽他打扮奇異。

邵母原本說一家人去住酒店就好,李玉珂卻說什麽也不同意,直接指揮車子開去自家。邵母想到邵衍剛剛暈機,擔心他身體不舒服,便也沒有再推讓。一路上除了堵車其他地方都還是很順利的。望著那一眼看去看不到盡頭的大紅尾燈,邵衍真是對這個時代人民的富庶有了一個全新的認知。

沿路令人眼花繚亂的高架和那些聳入雲端的高樓把邵衍震撼了個夠嗆,路過一條江邊的時候李玉珂手指朝窗外一指,指著一棟邵衍一路過來所能看到的最高的樓道:“喏,新店就在那裏了,最頂上的三層,視角特別好,肯定能火。”

邵衍暗暗記下這個位置,心裏雖然遺憾不能整棟樓都買下來,卻也知道以自家的經濟實力一下子想吃那麽大終究有些遙遠。聽他們這樣驕傲的說法,似乎那三層樓的價格並不低,嚴家願意主動借出這麽大一筆錢,無疑也是少見的好親戚了。

嚴家的房子離新店並不近,邵衍估摸著車大約開了有小一刻才拐進密林裏。他也不知道這地方算不算得上郊區,總之周圍的喧鬧已經盡數遠去,周圍能聽到時常響起的鳥啼聲。樹叢後掩映著一處處獨棟的小別墅,並不是尖頂的,外表看起來比A市邵家的要新潮很多。沿著路也看不完全,頂多露出個樓頂,大冬天的這裏許多樹也還是茂密青翠,品種邵總管也看不懂。

嚴家的房子看起來也不太大,進去要上坡,前院的路邊是兩塊很寬廣的草坪,搭了秋千和座椅,倒是挺愜意的。後院連著房子修了一處鏤空鏤空的長廊廳,裏面是個盈滿了水的游泳池,房子比邵家自己住的也大不到哪去,外頭看著有三層,裏面實際上也就兩層,第三層是個罩了玻璃的種滿花草的花房。邵衍原本以為嚴家那麽有錢,自住房怎麽著都得像自己以前見過的那些江南商豪那樣占個幾十畝地呢,再帶個園林挖個湖什麽的,哪知道現在一看也就比自己家要大上那麽一點點。

邵衍心中對未來的發展有了點壓力,看來如今雖然人人都過的不錯,富商們的日子卻沒有他想象中那麽好過。

好在這房子雖小,客房卻也有個七八間間,夠邵家來的人住了。邵衍有些心疼嚴家現在的處境,進了屋後也沒點評任何一處地方的不好。屋內暖融融的,他先回房間去換了套衣服,再拿水洗了把臉,又發現客臥裏的浴缸也不怎麽大。

邵衍發愁,這個時代的產業那麽難置辦,這可怎麽好呢?

他也就是有點暈機,吐一場後有些疲勞。一路過來休憩夠了,加上鍛煉習武體質也變強健了很多,到地方之後難受的感覺就淡下來了,洗了把熱水臉後整個人又重新煥發了精神。

下樓的時候正好碰上上來的嚴岱川,嚴岱川給他拿了點胃藥,邵衍雖然胃不疼但也還是結過來吃了。嚴岱川看他就穿了一件淺色針織衛衣配牛仔褲,不由皺了皺眉,擡手去探他額頭的溫度:“穿這麽少一會凍死你。”

邵衍原本想躲,看他手伸過來之後又停下了避讓的動作,自己也伸手覆著對方結實的胳膊捏了捏:“你猜我身體如何?”

嚴岱川避開邵衍,有些無語地看了他一眼,拿回對方手上喝光的水杯下樓離開了。

邵父邵母正和嚴家爸媽討論新店開業的事情,有嚴家人督工,餐廳的裝修啊手續啊之類的問題自無需過多操心。主要的問題就是邵家人在S市沒什麽根基,這樣大的一個城市,瓜分蛋糕的勢力比A市那樣的小地方要覆雜的多。邵家的名聲在中部地區還可以用用,拿到S市就有些不夠看了。不論是外來的專走上流路線的那些奢華法國餐廳還是同樣延續了好幾代人的中式酒樓,沒人會樂於見到一個實力斐然的競爭對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飛速發展。

李玉珂為了妹妹一家的生意也算是操碎了心,短短月餘時間把這條線上明裏暗裏的關系都差不多摸了個幹凈,整理出了一冊厚厚的文件來,翻開,上面全是樹狀圖的各個競爭對手的親緣關系。

相對父一輩只有兄弟兩人的邵家來說,這些人物關系要用好幾頁紙才能放得下的世家才能真正算得上是底蘊深厚。婚生的私生的超生的、兄弟姐妹六七個的幾乎都是常態,從頂端就開始兇猛開叉的樹狀圖到最後簡直能讓人看眼花繚亂。

做粵式酒樓的、川味的、本幫菜、不知道什麽系的菜,這些人隨隨便便朝上追溯幾代就說自家有先人在宮裏做禦廚,故事編得比邵家還要真實,連姓氏都考究出來了。

李玉珂道:“這些人最遠的從S市剛開發就跟著來了,有一些大本營甚至在B市,如果沒有必要,輕易別和他們對著來。你們一開始也不會給他們很大的威脅,先別把野心表現地太明顯,等到發展好一些再考慮下一步擴張的事情。這期間一定別放下走關系,多認識一些朋友,也多些路子。咱們兩家畢竟經營方向不同,有些內部的問題未必能幫你們解決。”

邵父深以為然,邵母沈吟片刻,遲疑道:“這一下子的,也無處入手啊。”

李玉珂拍拍她的肩:“你有心就好,我會幫你介紹的。S市這邊的太太們愛好也不多,打麻將購物什麽的,慢慢就能融入進去了。”

邵衍從樓上下來,差不多也聽了個完全,見母親眼底深處對李玉珂說的計劃有那麽點忐忑,便出聲轉移她註意力,喊田小田道:“托運的酒有沒有忘記拿?放哪去了?”

邵母一下子就跳了起來,剛才心中的緊張頓時一掃而空,一邊四下張望一邊說:“是了,忘得幹幹凈凈。這次來還給你們帶了點酒來。原料都是托小川弄的,結果釀出來之後你們都沒嘗到,上回你們到A市時家裏也沒準備,這次剛好給你們帶一點來。”

“怎麽這麽客氣?”李玉珂一邊嘴上推讓一邊跟著邵母出去取,順手把嚴岱川的兩個堂弟一起叫了出去,片刻後每人提著兩個精致的酒瓶走了進來。這酒瓶是邵父去定做的,一個星期前才出來的成果,瓶身用上好的玻璃做成水晶質地,燒出幾枝只有點點鮮紅點綴的臘梅,瓶頸細細長長的很有幾分味道。透明的綠色酒液盛裝在裏頭,顏色被玻璃折射的異常溫潤,再配合浮在瓶身上的臘梅花,古色古香相當漂亮。李玉珂轉著瓶子看了好一會兒,才在瓶底找到了和禦門席餐廳招牌一模一樣的三個字,忍不住讚嘆道:“你們可真是下大工夫。”

可不是嗎?邵母嘴上沒講話,心中卻忍不住跟著附和。為了這個瓶子他們就請了好幾家設計公司來設計,最後出來的樣品更是幾經修改,不知道花了多少錢,才弄出了這麽個獨一無二的玩意兒。等到過段時間申請來專利之後這個酒瓶就可以投放進餐廳使用了。既然要把酒推動成禦門席獨一無二的招牌產品之一,不下點功夫可怎麽行呢。

李玉珂摸著瓶子,片刻後又想到了什麽:“恰好,我剛才跟你說的家中辦酒樓的茅家人,茅老爺子的大兒子和他老婆就喜歡喝兩口。你這酒要是夠好,過幾天去拜訪的時候就不用費心去準備別的禮物了,送兩瓶這樣的酒也挺拿得出手。”

她一邊說著一邊細細找這瓶子啟封的地方,摸來摸去也沒摸到封口,忍不住放下瓶子開始仔細研究。

一旁嚴家的兩個堂兄弟也很是感興趣,跟著她一起找。邵衍神不知鬼不覺地湊近了,隨手一摸就把嚴稀捧著的酒瓶給拿到手了,嚴稀眼一花發現自己手裏的瓶子不見蹤影一時還在發楞,那邊的邵衍手指在瓶口輕輕一挑,就將最瓶頸上頭那個隱藏的極好的形狀凹陷的小蓋子給旋了下來。

小蓋子是玻璃裏燒了軟膠的,安全又密封,看外表卻很難發現蹤跡,並不破壞酒瓶渾然一體的美感。嚴稀被拿了瓶子,心中有片刻的不爽,剛想發難,就嗅到一股緩慢濃郁起來的悠長酒香。

邵衍將瓶蓋倒過來,取出裏面嚴絲合縫的軟膠,朝裏面緩緩傾了半杯酒。軟膠塞回去堵住瓶口,剛才的瓶蓋立刻就成了模樣精美的配套酒杯,淺綠色的透明酒水看起來輕薄,晃動的時候卻能在杯壁上掛出顏色,漂亮的不成。

邵衍將酒杯橫到嚴稀面前,笑容很淡:“嘗嘗。”

嚴稀心中雖然有點不爽這個小個子剛才拿走酒瓶的事情,對上他的眉眼,手上卻下意識地接了過來,一飲而盡。

“唔!”

酒液從進入口腔開始散發出霸道的香,一路流淌過喉舌落進胃袋裏,滋味層層疊疊經久不散,暖意一下子竄進四肢百骸中。

“怎麽樣?”邵衍取過嚴家幫傭送上來的小酒盅,親手斟了幾杯推向桌邊的幾個人。

嚴稀瞇著眼回味了一會兒,他不懂酒,只覺得喝進口的這一杯酒味道很特別,明明不像烈酒那麽辛辣,可滋味就是特別澎湃,會讓人忍不住沈浸進去。

好幾秒鐘之後,他才點了點頭,轉動著手裏的空酒杯由衷地感嘆了一句:“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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